雖然說理想上是希望數種台灣官方語言都能夠全國通用,但是實務上我認為不太可能有足夠的資源做到十數種語言並列。當然現在科技——尤其是人工智慧——越來越進步;用科技突破資源的極限,我是相當樂觀也樂見其成。
首先,投入資源平均發展各地,讓各地都有其獨特、並駕齊驅的高等教育與工作機會;
再以各地的歷史人文背景,讓各地有不同的語言作為主要通行語。
琴聲遍屋裡,書卷滿床頭
第二章:美術的論述似乎很依賴藝評家,而不是由觀者直接觀看。不知是否也是儒家文化的展現,或是因為缺乏在地連結,只能用論述來學習美術感知。
第三章,我認為中國主義者對文化是很敏感,所以他們的擔憂其來有自。反而是本書作者沒有掌握到一點:就算本土化運動中台灣性與中國性混在一起,經過時間之後會慢慢被討論、分開(她在p112似乎有觸及到這一點)。因此反本土派的說法並不是杞人憂天。
第四章,說到台灣味粗鄙、俗豔,我就覺得米國鄉村風和歐洲的洛可可都很俗豔。
雖然我也認為台灣人的認同問題是台灣社會作為一個共同體,最根本的問題;而且統獨問題是認同問體的外顯(表相)。這本書中西方性、中國性、與台灣性的競合,也是台灣人認同問題的外顯。然而,這本書將大部分的篇幅放在戒嚴後,與列舉的藝術家,讓我察覺真正的主題應該是這三者的競合(也是認同問題的表徵)——以美術史為例。李石樵的名字在前五章只被提到一次,而且是作為背景(第六章有寫更多);以台灣美術史而言,是否有cherry-pick的問題?也就是說,作者的意圖並不是勾勒出台灣美術史,而是以台灣美術史作為背景,來探討西方性、中國性、台灣性的關係,和台灣政治社會的關聯。我認為書名隱約反映出作者的意圖,或許也可能想成《台灣美術政治史》。作者所要探討的問題絕對是台灣美術史最重要的問題之一,但必須小心的是,因為不符合作者的理論而未被討論的藝術家。換言之,讀者必須小心這本書的論點是否削足適履。
有關二二八藝術作品的女性敘事:有可能是真的缺乏女性主義視角,有待未來女性主義視角的作品來補足;但這不足以成為批評台灣國族主義的理由。
今天聽了蔡潔妮線上新書發表會。發表會是全台語,剛好讓我練習台語聽力, 摸蜊仔兼洗褲。這本書是作者蔡潔妮的博士論文,以次帝國的觀點,探討西方性、中國性和台灣性在台灣美術史的影響;尤其是戰後的發展。不過她所提出的框架,亦即用殖民來解釋中華民國在台灣的政策與文化發展,不管對台灣學界還是對法國漢學界,都是相當新穎的觀點;因此許多人不能接受,甚至排擠她。還好這本新書賣得相當不錯。
發表會的演講提到二戰剛結束的時候,中華民國政府為了顯示中國性比之台灣的優越性,讓中國性與位階更高的西方性結合;舉例來說,當西方流行抽象畫的時候,中華民國政府就連結水墨畫中的寫意,推崇寫意畫。而當中華民國被踢出聯合國、被米國斷交的時候,政府就需要加強中國性與台灣性的連結,以取得統治台灣的正當性;也因此朱銘的太極系列和其他美術家鄉土色彩濃重的作品就被看重。到了兩千年後中國崛起,台灣美術界也分裂:一派看到西方世界重視中國想要分一杯羹,於是重視中國性;另一派則用戒嚴時期中華民國完全不會碰的原住民與本土題材來強調其獨特的台灣性。前者為了要壓制後者,發明了許多打壓、醜化本土化的說法,例如抬高「全球化」的位階,塑造「關心本土議題就是沒有國際觀不登大雅之堂」的形象;同時強調美術與政治脫鉤才能彰顯恆久、普世性質的問題,簡言之就是「政治歸政治,美術歸美術」。
西方性、中國性、台灣性的策略聯盟,讓我想起陳翠蓮在《重探戰後台灣政治史》所分析的米國、中華民國、台灣的關係。戰後中華民國為了取得統治台灣的權利,拼命拉攏米國打壓台灣本土派;1970年代被踢出聯合國被米國斷交以後,蔣經國只好拼命在形式上提拔台灣人,並且不能不民主化,以重塑中華民國統治台灣的正當性。
中華民國對台灣而言是殖民政權這個觀點,我從2014年太陽花運動時期就略有所聞,因此對我來說並不新。然而我覺得這個觀點需要在學界有更多的辯證;實務上,要怎麼在目前險峻的中國威脅之下一邊保持台灣政局與各國盟友的穩定,一邊「解殖」,對本土派政治人物是艱困的挑戰。而中華民國學界——尤其是人文相關學界——的華腦太多,我對學界能否平心靜氣地「辯證」這個議題,實在不太樂觀。只能希望這幾年、未來有越來越多本土派學者進入學界。
作者蔡潔妮也花了不少時間分享她與她博士論文漢學審議委員的爭論,因為她回覆該審議委員的郵件也收錄在本書中。因為這篇論文是台灣美術史研究,在法國漢學界台灣屬於漢學研究的範疇,蔡潔妮的論文委員至少有一位必須是漢學家。她的漢學家委員對論文中的論證沒意見,但是整個是中華民國視角,完全無法理解蔡潔妮所描述的台灣,也不同意她用次帝國殖民的框架討論戰後台灣美術史。該委員甚至裝死、裝出差不回覆,讓作者的博士論文口試資格一度陷入危機;所性作者的指導教授最後與該委員溝通的時候指出「如果論證沒有問題、而只有前提你不同意的話,這是一個學術辯論的機會。你應該讓這位學生口試,你來口試現場辯論。」該委員接受了這個觀點給過,不過拒絕出席口試。
作者與漢學家委員的爭論包括「本省人」「外省人」的法文翻譯。法國漢學界把「本省人」翻譯成"Taïwanais de Souche",但是"Francais de Souche"在法文的脈絡是在歧視鏈底端的法國白人,跟「本省人」在台灣的位階完全相反。作者非漢學家的指導教授指出這點,於是作者從善如流不採用法國漢學界的翻譯。
其實關於台灣學界華腦太多和西方漢學家太多中國(包括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視角、對台灣不友善的事情我講過很多次了,可惜一直沒有什麼回應。這次聽到蔡潔妮的說法,印證我的觀察並不是杯弓蛇影,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對台語復振的願景是Catalonia模式,也就是在每個地區,在所有公共場合使用一兩種主要的語言。 雖然說理想上是希望數種台灣官方語言都能夠全國通用,但是實務上我認為不太可能有足夠的資源做到十數種語言並列。當然現在科技——尤其是人工智慧——越來越進步;用科技突破資源的極限,我是相...